《奉酬袭美苦雨见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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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酬袭美苦雨见寄
陆龟蒙 〔唐代〕

松篁交加午阴黑，别是江南烟霭国。
顽云猛雨更相欺，声似虓号色如墨。
茅茨裛烂檐生衣，夜夜化为萤火飞。
萤飞渐多屋渐薄，一注愁霖当面落。
愁霖愁霖尔何错，灭顶于余奚所作。
既不能赋似陈思王，又不能诗似谢康乐。
昔年尝过杜子美，亦得高歌破印纸。
惯曾掀搅大笔多，为我才情也如此。
高揖愁霖词未已，披文忽自皮夫子。
哀弦怨柱合为吟，我穷栖蓬藋里。
初悲湿翼何由起，末欲笺天叩天耳。
其如玉女正投壶，笑电霏霏作天喜。
我本曾无一棱田，平生啸傲空渔船。
有时赤脚弄明月，踏破五湖光底天。
去岁王师东下急，输兵粟尽民相泣。
伊予不战不耕人，敢怨烝黎无糁粒。
不然受性圆如规，千姿万态分毫厘。
唾壶虎子尽能执，舐痔折枝无所辞。
有头强方心强直，撑拄颓风不量力。
自爱垂名野史中，宁论抱困荒城侧。
唯君浩叹非庸人，分衣辍饮来相亲。
横眠木榻忘华荐，对食露葵轻八珍。
欲穷玄，凤未白。欲怀仙，鲸尚隔。
不如驱入醉乡中，只恐醉乡田地窄。

白话文翻译

这首诗描绘了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诗人在静谧的环境中感受着周遭的变化和内心的愁苦。松树和竹子交织在一起，浓密的阴影让人感到压抑，仿佛置身于江南的烟雨之中。狂风暴雨如同在捉弄一般，雨声如狼吼，雨色如墨。屋檐滴落的水，渐渐滋生出萤火虫，夜晚飞舞的萤火虫越来越多，映衬着诗人心中的忧愁。愁雨不断落下，诗人感到无奈，自己无力创作出像陈思王那样的赋，也写不出谢康乐的诗。回想起曾与杜甫相交，听他高歌，感慨自己的才情如此平凡。在愁苦的词句中，诗人感到无力，自己身处蓬蒿之地，湿翼的悲哀无从谈起。就像玉女投壶那般快乐，自己却无田可种，常常独自漂泊。去年，战乱频繁，百姓苦不堪言，自己无战无耕，敢于怨恨这无粮之地。若是随心所欲，便能千姿百态，舌辩无所不及。纵使有志之人，也难以抵挡颓废的风暴。自信于自己的名声，却宁愿在荒城一隅自怜。唯有与你共饮的朋友，才算知己。横卧在木榻上，忘却了华丽的饮食，轻松对待露水和八珍美味。想要探寻玄妙，凤鸟尚未归来；想要怀抱仙境，鲸鱼依然遥远。与其追逐那些虚幻的境界，不如醉卧乡间，只怕醉乡的土地过于狭窄。

注释

• 松篁：松树和竹子，这里指树木的交织。
• 虓号：狼的吼叫声，形容雨声的凶猛。
• 茅茨：茅草屋顶，形容简陋的居所。
• 愁霖：忧愁的雨，形容心情沉重的状态。
• 陈思王：指陈子昂，唐代诗人，以赋而闻名。
• 谢康乐：指谢灵运，南朝诗人，以山水诗著称。
• 杜子美：指杜甫，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
• 皮夫子：指古代的书法家，可能是指对古文的执着。
• 玉女：指寓意美好事物的人。
• 王师：指朝廷的军队。

诗词背景

作者介绍

陆龟蒙，字子明，号白云居士，唐代诗人，擅长五言绝句及古风，作品风格清新脱俗，富有个性。他的诗歌常常蕴含哲理，表达对人生的独特理解。

创作背景

这首诗创作于唐代，正值战乱频繁的时期，诗人对时局感到无奈和悲伤，借雨景表达内心的愁苦与无助，反映出社会动荡对个人情感的影响。

诗歌鉴赏

《奉酬袭美苦雨见寄》是陆龟蒙在特定的天气环境中，通过自然景物的描写，反映出自身的情感和对社会现实的思考。诗的开头以“松篁交加午阴黑”描绘出阴沉的天气，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气氛，接着用“顽云猛雨更相欺”形象地表现出雨势汹涌，似乎在与自己的内心斗争。全诗通过细腻的自然描写与愁苦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孤独与无助的情感。

陆龟蒙在诗中提到自己不能像陈思王和谢康乐那样写出优美的诗篇，体现了他对自我才华的自谴和对往昔盛名的怀念。通过回忆与杜甫的交往，诗人表达了对过往岁月的追忆和对友谊的珍视。这样的描写让人感受到诗人对现实的不满与对理想的追求，既有对历史的反思，也有对自我价值的思考。

特别的是，最后两句“欲穷玄，凤未白。欲怀仙，鲸尚隔。”更是从物质世界走向精神世界的转变，诗人似乎在追求更高的境界，但又被现实所束缚，最终选择了醉卧乡间的洒脱。这种对自由与理想的向往，与现实的无奈形成鲜明对比，使得整首诗情感深邃而复杂。

诗词解析

逐句解析

1. 松篁交加午阴黑：描写阴暗的天气，松树与竹子交错，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
2. 别是江南烟霭国：指江南特有的阴雨天气，表现出诗人对江南的怀念。
3. 顽云猛雨更相欺：形容乌云与暴雨的交替，表现出自然的无情。
4. 声似虓号色如墨：雨声如狼吼，雨色如墨，增强了情景的紧迫感。
5. 茅茨裛烂檐生衣：简陋的屋子里，雨水滋生出萤火虫，形成对比。
6. 夜夜化为萤火飞：描述夜晚萤火虫的飞舞，象征着希望与美好。
7. 萤飞渐多屋渐薄：屋子渐渐被忽视，萤火虫的数量却在增加。
8. 一注愁霖当面落：愁雨如期而至，暗示诗人的忧愁无法逃避。
9. 愁霖愁霖尔何错：自问愁雨为何降临，体现出内心的无奈。
10. 灭顶于余奚所作：感慨自己的作品无法承载内心的愁苦。
11. 既不能赋似陈思王：自责无法写出如陈思王那样的赋。
12. 又不能诗似谢康乐：同样不能写出谢康乐的诗篇，表现自卑。
13. 昔年尝过杜子美：回忆与杜甫的交往，感慨友情的珍贵。
14. 亦得高歌破印纸：想起与杜甫共饮时的快乐，强调友谊的重要。
15. 惯曾掀搅大笔多：自谦自己的才情，认为才华平平。
16. 为我才情也如此：承认自己的才华有限，无法与名家相提并论。
17. 高揖愁霖词未已：仍与愁雨为伴，无法摆脱。
18. 披文忽自皮夫子：感叹自己对古文的执着。
19. 哀弦怨柱合为吟：忧伤的音乐与环境相互交融。
20. 我穷栖蓬藋里：描述自己生活的困境与局限。
21. 初悲湿翼何由起：湿翼的悲伤无从谈起，表现出无奈。
22. 末欲笺天叩天耳：不愿向上天呼喊，感受孤独。
23. 其如玉女正投壶：想象快乐的场景，与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24. 笑电霏霏作天喜：描绘快乐的景象，表现诗人的向往。
25. 我本曾无一棱田：自述一生无田可种，表达漂泊无依的状态。
26. 平生啸傲空渔船：表现出自己不屈的精神，虽无所依旧坚持。
27. 有时赤脚弄明月：有时赤脚踏月，享受自然的美好。
28. 踏破五湖光底天：形容对自然的热爱与无畏。
29. 去岁王师东下急：提及去年战乱，表现出对时局的关注。
30. 输兵粟尽民相泣：战争导致民众流离失所，表现出对人民的同情。
31. 伊予不战不耕人：自述无战无耕，感慨无粮可食。
32. 敢怨烝黎无糁粒：不敢怨恨百姓无粮，体现出诗人的无奈。
33. 不然受性圆如规：若是随心所欲，才能自如。
34. 千姿万态分毫厘：强调自然的多样性与丰富性。
35. 唾壶虎子尽能执：形容口才了得，舌辩无所不及。
36. 舐痔折枝无所辞：自嘲无所顾忌，表达对世俗的蔑视。
37. 有头强方心强直：强调有志者的坚定。
38. 撑拄颓风不量力：形容不自量力，表现出对人生的反思。
39. 自爱垂名野史中：自信于自己的名声，渴望被记录。
40. 宁论抱困荒城侧：宁愿在荒城中自得其乐。
41. 唯君浩叹非庸人：感慨知己难得，强调友谊的重要。
42. 分衣辍饮来相亲：朋友间的相知相交，体现出人情的温暖。
43. 横眠木榻忘华荐：形容生活的随性与洒脱。
44. 对食露葵轻八珍：面对简单的食物，轻视奢华，表现出淡泊名利。
45. 欲穷玄，凤未白：想要探寻深邃的道理，但理想尚未实现。
46. 欲怀仙，鲸尚隔：想要追求仙境，但依然有距离。
47. 不如驱入醉乡中：与其追逐理想，不如享受眼前的快乐。
48. 只恐醉乡田地窄：担心醉乡的空间有限，体现出对现实的无奈和无助。

修辞手法

• 比喻：如“声似虓号色如墨”，通过比喻增强雨声与色彩的形象感。
• 拟人：如“愁霖愁霖尔何错”，将愁雨拟人化，表现出内心的对话。
• 对仗：如“欲穷玄，凤未白；欲怀仙，鲸尚隔”，在结构上达到和谐。
• 夸张：如“灭顶于余奚所作”，强调作品无法承载内心的愁苦。

主题思想

整首诗通过描绘阴雨的自然景象，表达了诗人对社会动荡与个人无奈的深刻思考。诗人对自我才情的自谴与对友谊的珍视交织在一起，最终选择以醉乡的洒脱面对现实。诗中反映了对理想的追求与对现实的无奈，展现了深刻的哲理与人文关怀。

意象分析

意象词汇

1. 松篁：象征坚韧与清高，代表自然的力量。
2. 愁霖：象征诗人的忧愁与无奈，反映内心的挣扎。
3. 萤火：象征希望与美好，代表生活中的闪光点。
4. 海月：象征自由与梦想，诗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互动学习

诗词测试

1. 诗中提到的“松篁交加”意味着什么？

   • A. 阳光明媚
   • B. 阴雨绵绵
   • C. 风和日丽
   • D. 雪花纷飞

2. “愁霖”在诗中代表什么？

   • A. 喜悦
   • B. 忧愁
   • C. 平静
   • D. 惊喜

3. 诗人对自己才情的态度是？

   • A. 自信
   • B. 自谦
   • C. 自傲
   • D. 自满

4. 最后两句的“欲穷玄，凤未白”表达了诗人什么样的心情？

   • A. 满足
   • B. 期待
   • C. 失落
   • D. 疲惫

答案

1. B
2. B
3. B
4. B

诗词比较与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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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对比

• 陆龟蒙 vs. 杜甫：两位诗人均反映了社会动荡对个人情感的影响，但陆龟蒙更强调个人的孤独与内心的挣扎，而杜甫则更多地展示出对社会的关怀与历史的反思。

参考资料

• 《唐诗三百首》
• 《中国古典诗歌鉴赏》
• 《陆龟蒙诗文集》